◈ 第8章

第9章

眾賓客不論才學高低,皆露出陶醉之色。

現在頭腦最清醒的,反倒是「不學無術」的武勛之後們。

說實話,李子墨所吟的詞賦,他們都無法完全領會其意境。

「好琴!好詞!」

「咱子墨跟魚大家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啊。」

「魚大家,子墨是否算是完成你所出題目了?給咱們個說法呀!」

幾人一起鬨,也讓沉醉的眾人回過神來。

大家看向李子墨的眼神兒已經完全不同。

一首水調歌頭,沒有風花雪月,甚至沒有詩酒風流。

那種仰視天闕,羽化登仙之感,實在是盡抒人們對於天地空靈的極盡想像,同時將天地人三才通過明月聯繫在了一起。

在座賓客不乏確實身負文才之士。

他們驚訝地發現,李子墨的詞賦水準只怕還要凌駕於魚花魁的琴曲!

這,這怎麼可能呢!

因為內心太過震驚,都顧不得生出對李子墨的嫉妒。

陳孝儒更是面如死灰。

他最不願意承認李子墨有真才實學,問題是他要從何質疑呢?

由他自己出的所謂「絕對」,被人家輕鬆對上來。

行,你說人家是靠着侯府請來的先生提前有所準備。

那這首詞賦呢?

魚花魁臨場出了考題,以她的身份,縱然面對王公皇子也不假辭色。

總不能指責她早就與鎮武侯府相勾結,專門幫着李子墨豎立名聲。

可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到李子墨要如何在這樣的情景下「作弊」。

陳孝儒自己都開始動搖了。

之前應天府中,對於這個侯府世子的傳言是否有誤?

自己就是誤信了謠言,才會莽撞地挑起事端。

卻不想,最後丟人現眼的卻是他自己。

心中泛起各種複雜念頭,對李子墨的印象發生極大改變的,不止是陳孝儒,還包括在場的所有賓客。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魚花魁的身上,不知她是不是真要付出之前許諾的「彩頭」。

難道真的要讓李子墨跟魚花魁孤男寡女共處一夜?

說他們是不信魚花魁真的因此對李子墨傾心,而李子墨也不敢冒天下之韙對魚花魁無禮。

可這等機會,誰甘心眼睜睜地看着落到李子墨手中?

過往有這等待遇的,數遍整個應天都不超過五指之數。

而且其人選皆有着驚才絕艷之才,又或者身份極為超然。

他們有心壞了李子墨的「好事」。

可是,聽過了剛剛的詞賦,又有誰還敢站出來,拍着胸膛說自己能作出更有水準的?

有些人內心深處不得不承認。

魚花魁不論琴技還是意境,皆為上品之選。

然而面對李子墨的詞,似乎還要落在下風。

唯一評斷之權落在了魚花魁的手中。

她若真的不願與李子墨共處一夜,大可以強行把李子墨的詞賦強行貶低一番。

這樣雖然過於刻意,但憑着在場眾人的心情,絕對會附和魚花魁,沒有人會強行替李子墨出頭的。

當他們看到魚花魁的神態,心裏直接涼了半截。

魚花魁哪裡是「不願」與之共處,眼光中神采異異,似是已經被李子墨的詞所折服。

「既然李公子已經依琴韻完成我的要求,小女子自然願賭服輸,今夜願領教公子文采。」

「這……這怎麼可以啊!」

「魚花魁竟然……」

李子墨無視着所有人的鐵青臉色,輕施一禮,臉上無驚無怒。

對於魚花魁直接認輸,而且兌現承諾,他竟然表現得極為平常,沒有立即回應,反而先走到了陳孝儒的面前。

「哎呀,這次能得到與佳人相會的機會,還多虧了陳兄相讓,在下怎麼過意得去呢?」

李子墨的聲音極大,讓周圍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看到他這副樣子,別說陳孝儒了,其他圍觀之人也不由得暗捏拳頭。

這小子,得了便宜還要專門賣個乖,着實可恨啊!

陳孝儒可沒有與眾人「同仇敵愷」之念。

聽到李子墨的話之後,他只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丟到了自己身上。

其中當然不可能有任何的敬仰和佩服,不用與之對視就知道絕大多數都是在嘲笑!

若他只是個無名小卒,那倒也罷了。

今日之事,無非捏着鼻子認栽,過得幾日也沒人再記得此事。

問題是,他剛剛高中新科榜眼,在應天府中的風頭僅次於狀元公。

現在,榜眼這個身份帶給他的不再是家族與個人的榮耀,反而讓他丟人的名聲傳播更遠。

一天之後,整個應天府之人都會知道這位新科榜眼在文才上連區區一介「武夫」都比不過。

將來此事也會成為同僚之間的笑柄。

「李子墨!你!」

陳孝儒眼中噴出憤恨的火焰,將此事刻在心底深處,暗暗決心與李子墨和鎮武侯府不死不休!

李子墨看着他的神情,卻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這次的事明明是對方挑起,現在卻完全輸不起了。

似這等人,心胸狹窄,又毫無風範,哪怕有再大施展拳腳的舞台,終究不過是跳樑小丑。

假如那個位高權重的右相大人麾下,皆任用這等門生故吏,那倒好對付許多。

李子墨根本不會畏懼這種人物將來的報復,只需要借他的名聲和臉面來殺雞儆猴。

現在,其他暗中想以鎮武侯府作為突破口,繼續挑起朝廷抑武重文風潮的勢力,只怕也會產生看不清侯府深淺的感覺。

未知可以令人顧忌,讓對方暫時轉移目標,為鎮武侯府留出更多的時間,分析形勢,找出應對之策。

當然,那些問題都是後話。

現在李子墨得到了魚花魁秉燭夜談的許諾。

憑他對於魚花魁如今在應天府地位的認識,自然不能錯失這次機會。

他在陳孝儒與眾賓客又嫉又妒的目光中,走至魚花魁身前。

「多謝魚大家給予機會,在下必沐浴更衣,以靜塵心,絕不會令魚大家失望的。」

看到李子墨表現得如此有風度,如此重視自己給予的機會,魚花魁輕輕點頭,臉上看不出是欣喜還是失望。

李子墨之才確實令人驚異,不過現在的表現與之前欲求見於她的「才子」們並無不同嘛。

她卻不知道,自己把李子墨重視的東西,全然算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