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處默這般大驚失色的模樣,李君羨心裏有種異樣的快感。
「自從知道長樂公主失蹤了一天一夜之後,」
「這種焦慮和惶恐,就只有我一個人默默承受……」
「現在多了一個程處默,跟着我一起擔驚受怕,」
「這種感覺真是賊爽。」
如果不是長樂公主的下落近在咫尺,李君羨甚至可能會興奮的唱出歌來。
但事關自己的前途和李世民的信任,李君羨只能將心裏的暗爽壓下。
「必須要讓你護衛的人……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在這附近?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會倒在這裡?」李君羨像機關槍一樣,不停的發問。
程處默被問得有些頭疼。
他擺了擺手。
「陛下確實讓我護衛……某人。」
「只不過我並沒有找到她,」
「路上有點餓了,就想來掌柜這邊,買點吃的,」
「誰知道喝酒喝得太急,把自己給喝暈了過去。」程處默頗感頭疼的說道。
李君羨則感到晴天霹靂。
程處默好不容易找到了蹤跡,誰知道原來是喝酒誤事,根本就不知道長樂公主的下落。
李君羨有些失魂落魄,但他還是打起精神。
「不管怎麼說,你醉成這個樣子,總不能在地上繼續躺着,我先送你回盧國公府。」
李君羨喪氣的和程處默說了一句之後,揮了揮手,對屬下命令道:
「走,護衛程世子回盧國公府去!」
「是!……不過統領,這家客棧還搜嗎?」皇城衛之前和程修文對話的軍官,不由問道。
李君羨瞥了一眼程修文,
心想:「程處默竟然在這家客棧,又說不知道長樂公主的下落……」
「以盧國公府的權勢,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之處,」
「既然程處默信誓旦旦,那證明這家客棧確實沒有長樂公主的蹤跡。」
「而且剛才,程處默看上去對這個掌柜十分恭敬。」
「既然如此,不如就當給程處默一個面子……」
這麼想着,李君羨連話都懶得說,揮了揮手。
手下人非常識趣的,跟着李君羨撤了出去。
只見剛才還密密麻麻圍着客棧的這些士兵,就這麼三兩下,連人影都不見了,空蕩蕩的只剩下程修文一個人。
程修文一個人在空氣中,皺着眉。
「程處默?盧國公府?」
「他是程咬金的兒子……」
……
客棧樓上,某間客房中。
李黎絞盡腦汁,好像什麼也想不起來,
依稀之間,她只記得自己好像是喝了一杯酒,而且這杯酒挺貴的。
「什麼樣的酒,居然連我也覺得很貴?」
李黎心中驚奇,正準備多想一點內容,就聽到樓下的嘈雜聲又起來了。
這讓她心中開始有些好奇起來。
「我出宮遊玩,本來就是為了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長什麼樣子。」
「樓下這麼吵,是不是有什麼熱鬧可以湊?」
一想到有熱鬧,李黎不禁眼睛一亮。
可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
又覺得,
可能冥冥之中,有一個登徒子對自己圖謀不軌。
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似乎不太好?
李黎小眼睛一轉悠,
就躡手躡腳,
偷偷溜出房門,
微微探出頭,往聲音來源處望去。
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那是李君羨!他怎麼會在這裡?」
「莫非……」
「是父皇見我徹夜沒回皇宮,所以李君羨過來抓我?」
「天哪!」
「這我現在渾身上下都是酒味,而且還穿着一身男裝,」
「若是被李君羨手下的人,全看到了……我這個長樂公主的臉往哪裡放?」
「不行,不能讓李君羨看到現在的我。」
儘管李黎……或者應該稱為李麗質,
儘管李麗質心裏是這麼想着,
可是事實不以她的意志為轉移,
李君羨眼見着就要帶着人馬衝進這家客棧,
而她堂堂長樂公主,整個大唐最璀璨的一顆明珠,就要在手下人面前把臉丟盡了。
李麗質苦着一張臉,有些難以接受。
正在這個時候,
她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向前邁了一步,似乎不知道跟李君羨說了什麼。
然後他們就消失不見了,再過一會兒,圍着整家客棧的士兵也都撤離。
那個挺拔的身影,則回到客棧里。
「這個人是誰?竟然能把李君羨給乖乖的勸退……」
「李君羨的犟脾氣,也只有父皇才能降得住。」
「這人也太厲害了!」
「咦,他的這張臉好熟悉,而且長得讓人莫名,覺得特別的俊。」
「按理說,這麼出色的人,我只要見過一遍就不可能忘……」
「可我怎麼對他沒什麼印象?」
「也不能說沒有印象,只是想不起來……」
李麗質心中吃驚之下,又對這個人非常好奇,情不自禁的將整個頭伸了出來。
然後就迎面對上了這人微微往上抬的臉,還有那一雙,直視自己眼睛,似乎能將自己的靈魂灼傷的眼睛。
目光很淡,
李麗質卻很慌張。
像是做了什麼怪事被抓個正着,忙低頭想要跑。
程修文看見小肥羊,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微微皺眉。
「小肥羊是被這些官兵給嚇到了?」
「這可不行,」
「就算被嚇壞了,也要先將欠我的金子還了。」
沒有人可以欠程修文的錢,
尤其是金子!
所以程修文說話了
「等等!」程修文冷哼一聲,呵斥道。
李麗質被突然的呵斥,下意識站在了原地。
這個世界上可以呵斥她的人,只有少數幾個人。
原先還有些許人,
可自從自己的父皇登上皇位之後,
能夠呵斥自己的人,也不過是父母雙親,外加一個不怎麼管事的太上皇爺爺。
反正能呵斥她的,都是她惹不起的人。
所以李麗質很乖巧的站在原地,真的一動不敢動。
站了一會兒,她才意識到,
「剛剛讓我站住的人,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更不是皇爺爺,而是……」
李麗質像一直炸毛的小貓咪,
正要張牙舞爪,
程修文已經走到她的面前,像她伸出了一隻手。
李麗質的怒氣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