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 相救上

第五章 相救下

  鳳千兮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將火堆熄滅,撥出匕首悄悄的向山洞後方走去。
  外面雨點落得更大了,幾乎像傾倒一樣,沒有月光,深山老林,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沾了泥土的鞋子踩在石頭上異常的滑,非常難走……好在鳳千兮前世經常會在老緬叢林里追擊逃犯,一追就是十幾天,對於這樣的處境也習以為常。
  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山洞後的水池旁,鳳千兮先找了個大石頭將自己隱藏好。
  等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才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遠處一個黑色的人影正一點一點向水池爬去,動作很艱難,每一點兒挪動似乎都極費力氣,血腥味即使隔這麼遠都能聞到很濃,看樣子此人一定是受了很重的傷。
  鳳千兮一動不動的將自己藏在石頭後,靜靜看着這個人的動靜。
  半柱香的時間,那個人終於爬向了水池邊,從懷裡掏出一顆看起來像藥丸一樣的東西毫不猶豫的扔進了水池裡,水面「嗤」一聲立刻冒起了一股白煙,看不真切,但遠遠地鳳千兮感覺到那個人嘴角似乎有股邪魅的笑。
  很奇怪的動作,讓人不解,不過那一池魚恐怕都廢了,想到這鳳千兮一陣氣惱。
  忽然又聽「噗通」一聲,剛才還在池邊的那個黑影就這樣掉在了池水裡沒了動靜。
  鳳千兮白天探過,這池水至少也有一米多深,如果剛才那個人能夠站起來還好,不然這小水池也會要了人命。
  蹲下身子在水池邊緊緊盯着水面看了一會,似乎是真掉下去了。退下手上的銀鐲子沒入一半在水中,鐲子依舊銀白透亮,剛才扔的應該不是毒藥。
  鳳千兮一動不動凝神緊緊盯着水面,風將水面吹得起了很多的波折,很不平靜……那個人受了那麼重的傷,沉入水底再不見任何動靜。
  又等了會,終究還是看不下去有人在自己面前活活被淹死,雖然知道此時出現的這個人肯定會給自己惹麻煩,鳳千兮還是狠狠吐了口氣,跳下水將人拖了上來。
  這個人已經失去意識了,臉色蒼白,鳳千兮用了很大勁才將他扶起來拉到岸邊。
  經過一番溺水急救措施後,那人吐出了幾口水後,已無大礙。
  鳳千兮力竭的躺在他身邊,整個人累的直哼哼。
  剛才為了拉這個人上岸,傷口又裂開了,況且淋了這麼長時間的雨,再加上在池中泡着,衣服都濕透了,傷口進了水,鳳千兮恨死了身邊這個半死不活的人。
  一會功夫緩過了勁兒,鳳千兮用腳狠狠的踹了踹地上的人,然後才架起這個如死人般一動不動的人向山洞走去。
  費了那麼大勁兒才從水池裡把他救起來,如果讓他在池邊死了真是太不划算,鳳千兮賭氣般的晃晃悠悠將人扶進了山洞。
  再次燃起火堆,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白皙英俊的臉,雖然臉色蒼白,皮膚卻是細膩光滑,很有彈性。
  即使躺在地上,滿身都是血跡,泥垢,水漬,卻掩不住他高貴出塵的氣質,遠看如煙,近看如畫,濕漉漉的頭髮貼着前額,安靜的氣息像神明一般。
  即使閉着眼睛也有一種無法靠近的威嚴感,這個人就這樣躺着一動不動盡然讓人感覺他的睿智彷彿可以通過閉着的雙眼洞悉一切。很不同的兩種氣質,卻是在他身上很好的融合,如仙人般純凈的氣息,卻有着讓人感覺如神明般無法靠近。
  鳳千兮愣愣的盯着,這應該是自己至今為止看到的最好看的人吧,幽幽的嘆口氣,看在美男的面上,今天救他也算值了。
  在火里又加了幾根樹枝,探了探地上人的鼻息,確定他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鳳千兮挑了一件乾衣服到角落去換。
  剛才傷口扯開了,又沾了水,鳳千兮感覺頭暈暈沉沉,身體發飄,有點惡寒,受了外傷很容易發燒,在這樣的荒郊野外,沒有葯,沒有好的養病環境,發高燒即使不死也會將人燒傻了……
  聽着角落稀稀疏疏的聲音,還有一個女人在不停地絮絮叨叨,帝九叔慢慢睜開眼睛,頭側側,目光掃向角落,入眼的一幕讓他不由得耳根發紅,臉發熱。
  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正在往上拉衣衫,還未全蓋住的白皙肩膀在黑暗裡很刺目。
  本着非禮勿視的原則,帝九叔轉過頭去,心裏有一點異樣,這種尷尬的感覺已經十幾年沒有過了。
  這個出現在深山野林中的女子很奇怪,不說這個時候帶傷出現在這裡,看着自己剛才一連串的奇怪動作沒有害怕的藏起來,盡然還將自己拖回這個山洞。
  最要命的是把自己扔在一邊,她反而在角落裡神神叨叨的換衣服,嗯,好像看清是在包紮傷口。
  帝九叔因為被忽視有些不高興,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殺氣。
  寒冷的氣息迅速影響到了換衣服的鳳千兮,在角落裡不由得打個冷顫。
  可是鳳千兮打死都想不到剛才傷的那般重,只有一口弱弱氣息的人能這麼快醒來,能釋放出這樣的冷氣。
  抬眼看一下快要燃盡的火堆,鳳千兮加快了手裡的動作,可是這古代的衣服穿起來真的很不適應,總覺得衣服穿的哪不對勁兒,就像扣子扣錯了一樣,衣服一角被吊了起來。
  低頭解開重新整理,別彆扭扭的帶子亂七八槽,昏暗的光線下一時又解不開。鳳千兮鬱悶的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帝九叔被鳳千兮煩躁的吐槽聲所吸引,再次回頭,看着一個身形修長的女子只着中衣正在低頭和手裡的衣帶奮鬥,兩隻白皙的手在衣服的帶子上揪來揪去,臉上氣鼓鼓的……
  因為一件衣服將自己氣成這樣,這女子還挺有意思。
  終於系好了衣服,鳳千兮又是一身汗,隨手往火堆里丟了幾根樹枝。
  看着撿回來的這個人還是原封不動的睡着,鳳千兮蹲下身子,伸手就給他往下扒濕漉漉的衣服。
  溫熱的手指碰到帝九叔的肌膚,帝九叔肌肉一跳,想要起身,喉嚨間立刻湧上一股腥味來,胸膛處氣流翻滾,最後還是竭力的沒有動,閉上眼任鳳千兮為所欲為。
  濕衣服扔到火堆旁,露出光滑的胸膛,骨骼俊朗,線條優美,鳳千兮來不及好好欣賞,就發現胸口處有兩寸長的一道傷口,很深,血已經不流了,被水泡的慘白的肉往外翻着,看着很嚇人。
  除此之外,胳膊,背,肩也有很多擦傷,刮傷的血口子,很明顯,這個人是從山頂掉下來的,中途可能被樹枝什麼的掛住了才到了這個半山腰的地方。
  鳳千兮在包袱里找出一塊兒乾淨的布將他身上的水漬擦乾淨,把剩下的傷葯都用上了才鋪滿所有的傷口,用布條全部都包好。
  收拾好後,鳳千兮俯下身子聽着他的心跳,這個人的氣息很不穩,聽得一會急促一會又弱的感覺不到。
  怕他會半夜發燒,鳳千兮索性好人做到底,找了一截竹筒,披着衣服去洞後的小水流打算接點水以防萬一,給他物理降溫。
  聽着鳳千兮腳步走遠,帝九叔猛然睜開雙眼,長長吐出一口氣,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
  剛才他差點失態,現在心裏還有未褪去的悸動,那個女子柔軟溫暖的手指在他身上划過時,很是舒服,輕柔和緩,溫暖流暢……
  那她身上的氣息也很好聞,淡淡清香,不濃郁卻真實存在,這種氣味似乎很像一種生命的氣息,鮮活、靈動……生命的氣息?帝九叔覺得自己的腦中什麼在一閃而過,卻沒有抓住。
  不過這個女人很是大膽,帝九叔想起剛才鳳千兮紅彤彤的小臉快要貼在他胸膛,耳根泛上了一片紅暈。
  不等鳳千兮回來,帝九叔就向火堆旁移動着,要不是受了極重的內傷,就憑這點外傷他還不至於這樣。
  掙扎着穿好半乾的衣服,帝九叔抬眼掃視了下四周,目光所及之處看到一個上等錦織繡花包袱,錦緞極其稀有,綉工更是精妙絕倫。
  能用得起此物的人非富即貴,根本不是普通的山野村姑。
  帝九叔眸光閃爍,伸手探過包袱,裏面只有幾件半新不舊的素色衣服,還有一小袋硬硬的東西,摸着像姑娘家的首飾。
  也許是哪一位皇城千金也不見得,正要將東西放回去,這時虛虛合著的口袋忽然滾出一顆銀戒來……
  帝九叔眸色巨變,鳳千兮,原來你是鳳千兮。
  鳳千兮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剛才還如死人一般的黑衣人已經目光凌厲的盯着自己,雖然帥哥坐起來看着更加有玉樹臨風,芝蘭入室之感,可是那冰冷的眼神,鳳千兮感覺彷彿是有個人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樣。
  這個人不會恩將仇報,殺人滅口吧。
  鳳千兮縮了縮脖子,遠遠地在洞口坐下,也不說話,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帝九叔目光很冷,猶如冰雪翻滾一般散發著冽冽寒意,四平八穩的坐着,目光好像不在看鳳千兮,可是鳳千兮總還是感覺這個窄小的山洞氣壓強的快要將人壓趴下。
  足足有半個時辰,鳳千兮看了半天他都不動手,壯着膽子往火堆旁湊了湊,拿起一邊兒收拾好準備明天早晨吃的魚,穿好了低頭在火上來來回回的烤。
  烤好了拿到帝九叔面前,「吶,你不用這麼瞪着我,吃飽了休息一晚明早趕緊離開這裡,我不想因為你惹麻煩。」鳳千兮是在告訴帝九叔,救他只是意外,他不需要一直懷疑。
  看着他穿戴整齊的衣服,鳳千兮又補了一句,「那個,脫你衣服是為了給你包紮傷口,我對你可沒有任何企圖啊……」
  說完,鳳千兮在心裏咀嚼了一下這話,怎麼聽怎麼覺得這話不應該她一個姑娘來說,心一橫,反正說都說了,鳳千兮斜眼瞪着這個冰一樣冷的男人。
  帝九叔沒有去接烤魚,還是冷冷的看着鳳千兮,或者說他看誰都是一副冷冷的,漠不關心的樣子。
  直到鳳千兮舉得手酸了,被他的目光盯得身上更加冷了,正打算再說什麼,帝九叔忽然起身向角落走去,找個地方坐下,閉着眼睛一動不動,又恢復了死人一般的模樣。
  不過他周圍散發出來的冰冷殺氣讓鳳千兮可不敢再把他當死人對待。
  放下手裡的魚,鳳千兮又在火堆里丟了幾根木頭,抱着包袱,靠着牆壁,閉上眼睛。
  一天的奔波鳳千兮感覺很累很累,很是卻睡不着,將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像過電影般的想了一遍,還是有很多事情想不通,不過也沒有人給自己解答。
  剛才那個人要想殺自己是很容易的,可是剛才沒動手就說明他不打算殺自己,這樣一想放下心來,實在太累了,不知不覺鳳千兮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