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很不錯。」
「敏銳的洞察力，以及分毫不差的唇語讀取能力。」
「或許還能根據得到的信息，進行精準的綜合判斷，對嗎？」
被離邵一語道破自身的缺點。
白梟也依舊從容不迫，很是平靜的反問道。
離邵也毫不畏懼的回應道：「多謝商人閣下的誇讚，你的判斷同樣精準，還有一點我沒有說出來，商人閣下覺得，我該不該說呢？」
言語之間。
他已經帶上了些許拿捏的意思。
王仁就在不遠處聽着。
離邵就是想要看看，商人的反應如何，從而驗證自己得出的判斷是否正確。
可惜。
他失望了。
白梟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那雙深邃的眼眸，像是永遠不會產生任何波瀾一般平靜。
「請講，我對你的分析判斷，也很感興趣。」
此言一出。
離邵眼中頓時閃爍起了不確定的神采。
但很快，他就堅定了起來。
自己的判斷，從未出錯過！
「哪怕是強制交易契約，也必須要有被契約者的回應，或者說至少得有所接觸才能夠實現，不是嗎？」
「也就是說，只要我足夠快，或者毀掉羊皮紙。」
「商人閣下的契約，便無法對我生效！」
說著。
離邵一把扯下了自己的披風！
雕刻着復古花紋，充滿賽博朋克美學的外骨骼裝甲，附着身軀。
腰間還別著兩把華美的左輪。
「競速者X3外骨骼裝甲，能夠讓我擁有最快爆發出一半音速的恐怖速度！」
「常駐狀態下，也擁有着近乎六倍人體極限的速度（設定大致60m/s）。」
「根據我的觀察，閣下的羊皮紙卷，至少是追不上我的。」
離邵自信的笑了起來，「哪怕羊皮紙卷無法被摧毀，擁有一直追蹤的特性。」
「我也能夠保證，在它追上我之前，將商人的秘密傳遍整個天幕內城了。」
「我想…那應該不是喜歡低調的閣下，希望看到的局面吧？」
啪、啪、啪！
白梟平靜的眼神，時至此刻終於產生了幾分波瀾。
甚至為其敏銳的分析能力，鼓掌了起來。
「完全正確的判斷。」
「羊皮紙契約的速度，並不快，很容易就可以被躲開。」
「其次，它也是可以被摧毀的，只是絕大多數普通人，心生畏懼而不敢反抗罷了。」
「它也沒有能夠一直鎖定追蹤的能力，畢竟它不過只是一張紙而已。」
離邵懵了。
眼神里無法掩飾的流露出錯愕之色。
可隨即，他也變得越發警惕了起來！
離邵不傻，對方既然敢肆無忌憚的暴露自身弱點。
也就意味着，對方大概率具備解決的手段！
精密的外骨骼，開始冒出淡淡的蒸汽。
清脆動聽的齒輪聲，瀰漫著男人鍾愛的浪漫。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一個人，還是披着人皮的詭異？」
「根據我的判斷，交易契約即是你的核心能力。」
「但你似乎並不在意，暴露自己的秘密？」
「這往往代表着，你擁有更強的底牌，而多種能力的存在，往往可沒法保持屬於人類的理智！」
「畢竟……那種力量，本身就像是一種詛咒。」
離邵眼神死死地盯着白梟，不敢有絲毫轉移，那雙明亮的眸子里，有着一閃而逝的古怪影子！
只要對方有任何過激的舉動。
他就會第一時間逃離此處！
「放輕鬆，商人的第一宗旨便是與人為善，和氣生財。」
白梟平靜的解釋了一句。
比起強制契約，讓對方保守自己的秘密。
他更希望對方能夠成為自己的顧客，做一筆雙方都滿意的交易！
「呵…」離邵覺得對方的地獄笑話並不好笑，「和氣生財的商人，可不會動輒取走三條人命。」
「那是因為，他們侵害了商人神聖的權益，而你…侵犯的權益沒那麼嚴重。」白梟耐心解釋道。
離邵死死地盯着白梟：「商人閣下，你到底是人，還是……傳說中的災厄？」
災厄……又是一個嶄新的稱謂，白梟心中默默嘀咕着，嘴上則是說道：「向商人尋求答案，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先生。」
「所以，先生想要和我做一筆交易，來換取答案嗎？」
離邵聞言心頭猛然一驚，果斷搖頭拒絕。
交易？
連生命都能夠通過交易進行剝奪的商人。
成為他的顧客，鬼知道會是怎樣的下場！
「真遺憾。」白梟嘆了口氣，「既然先生不打算和我做交易…」
「等等！」突然，離邵眸中精光閃爍，「如果我將邀請閣下，視作一筆交易的話，那麼我需要支付怎樣的代價？」
深邃的眸子，盯着離邵，讓他下意識緊張的咽起了口水。
答案顯而易見。
他支付不起！
「既然如此的話，那麼抱歉了商人閣下，只好等我下次做好充分的準備之後，再來進行邀請了。」
「還請閣下放心，沈家不會輕易出賣關於你的一切信息。」
「這一點，我以沈家的榮譽向你保……」
離邵話還沒說完。
白梟便打斷了他：「我想你可能是有所誤會，商人神聖的**權限不容有半點侵害，這可不是靠別人來進行保障的。」
話音落下的剎那。
離邵面色大變，直接催動了「競速者X3」的極限速度加持。
他像是離弦之箭。
近乎瞬間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之中。
但他沒有發現，也不敢回頭去看。
商人在他身形消失的剎那，同樣消失在了漫天風沙之中。
吱！！！
金屬外骨骼，直接插入地面，以強制性的方式剎車停了下來。
離邵的雙腿，在劇烈的壓力下，浸出了鮮紅的血液。
「你、你！」
離邵面容扭曲，瞳孔縮如針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的臉上，掛着驚魂未定的表情。
「你真的很聰明。」
面前，白梟眼神中帶着幾分讚賞道，「不惜自廢雙腿，也強制停下了前衝撞上我的可能。」
「沒能夠引導你，對我造成威脅，真是有點可惜呢！」
平淡的聲音。
在離邵聽來，簡直如同惡魔的低語！
察覺到商人的速度，遠比自己極限速度都還要快的情況下。
他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
事實證明。
他是對的，敏銳的判斷力，讓他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否則的話…現在他指定也得淪落到，商人的強制交易規則之中去。
那種下場。
離邵不敢想像！
能夠一擊將大象轟成渣滓的改造左輪槍，就別在腰間。
他卻連去觸碰的勇氣都沒有。
商人那可怕的速度，自己的目光連鎖定對方都無法做到！
為沈家服務這麼多年以來。
離邵還是第二次感受到，如此令人絕望的場面。
羊皮紙卷，落在了他的身上。
離邵苦笑不已，本以為看穿了對方，可以避免這樣的結果出現。
事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作為一名很有潛力的顧客，雖然你有些不大禮貌，但我還是歡迎你的下次光臨。」
「恕不奉陪，我得去招呼下另一位潛力不錯的顧客了。」
白梟沒有殺他，商人的世界裏，價值超越生死。
留下雙腳陷入地下的離邵，在風沙中失神不已。
……
「你、你好，商人閣下。」
心想事成，等到了商人歸來的王仁。
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了起來。
連穿着天幕內城，沈家特有外骨骼裝甲的離邵，大概率都沒能夠逃過對方的掌控。
再聯想到，之前所發生的那些案例。
饒是迫切想要接觸那種力量的王仁。
心緒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你好，先生。」
商人溫文爾雅，從容不迫的回應，倒是令王仁長舒了一口氣。
無論是異端也好，詭異也好，災厄也罷。
至少眼前的商人，似乎並不會對任何不具備威脅的人，採取強制手段。
這或許也是一種規則？王仁心底默默猜想着。
「自我介紹一下，荒夜城外城巡視者隊長——王仁，追查貧民股疾病不治而愈事件，以及暴富衰老事件而來。」
「這隻能算是客人找到我蛛絲馬跡的原因，並不是尋找我的目的，對嗎？」白梟直接轉變了對王仁的稱呼。
在他眼中，對方已經是板上釘釘的顧客了。
這點自信，白梟還是有的。
王仁勉強笑了笑，實誠道：「確實如此，一開始我是想着拚死獲取你的力量，成為普通人們口中的異端。」
「沈家，想必最初也是打着同樣的主意。」
「只不過很顯然的一點是，我和他都遠遠低估了商人閣下的特殊。」
白梟淡然道：「並沒有什麼特殊，商人就是商人，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含義。」
「顧客可以花費代價，從我手中購買想要的一切；或者用自身所擁有的東西，從我這換取合理的報酬。」
「如此而已。」
王仁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嗯…他很清楚，自己並沒有質疑對方的資本。
也沒有離邵那種，特殊的觀察能力。
主打一個，白梟怎麼說，他就怎麼信。
「所以，王仁先生有興趣和商人做交易嗎？你最奢望的東西，我這裡或許正好就有。」
平靜從容的話語，聽起來卻是那麼的充滿了誘惑力！
如深淵的魔鬼，在引誘世人墮落。
王仁只感覺自己那半邊機械，半邊血肉的心臟。
都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着！
他苦等了多少年的機會。
如今終於來了！
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居然會感到有些害怕？
王仁低下頭去，金屬義肢捂着自己的心口，表情格外的複雜。
但他卻並沒有沉默太久。
「商人先生，我很高興和你做一筆交易……」
重新抬起頭的那一刻，王仁的臉色淡漠得讓人感到害怕。
……
私密的茶館包廂里。
白梟貪婪的從王仁那，汲取着關於這個廢墟般世界的各種隱秘之事。
低調發展固然讓自身的安全係數得到了更多的保障。
卻也錯失了，很多只有特殊群體，才能夠知道的消息。
這個世界…普通人和特殊群體的認知，近乎有着天壤之別！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那群瘋子的貪婪，導致了我妻子成為了災厄降臨的載體。」
「我那未出世的孩子，成為了真正的災厄。」
「若不是我的妻子，似乎保留了一絲對我的執念，帶着孩子離開。」
「荒夜城…呵…恐怕早就成了人間鬼蜮了，這也是他們始終不敢動我，甚至還勞心費神將我給救下來的原因之一。」
「畢竟……我在他們的眼中，就像是掌控災厄力量的捷徑。」
王仁平靜的講述着，像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
從決定和商人交易的那一刻開始。
或許他就已經準備放棄自身了。
「所以，你想要復仇呢，還是救贖你的妻子孩子呢？」
白梟一開口，直接就打破了王仁的平靜。
那顆獨眼之中，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道：「我、她…她們還有救？！」
「只要你能夠找到她們，將其帶到我的面前，我可以與她們進行交易，購買走她們身上的『異變』，就如同…我買走了貧民窟里，那些人的各種疾病。」
白梟耐心的為其解釋道，「當然前提是，異變是屬於她們的所有物才行，而不是她們是異變的所有物。」
「主次的差別，王先生應該能夠理解吧？」
此言一出，王仁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不用那麼緊張，跟災厄什麼的做交易，我也一樣很感興趣。」
「你若是能夠將她們帶到我的面前，只要支付給我足夠的代價，我一樣可以幫你將她們給交易回來。」
說著，白梟挽起袖子，看了看手錶。
「時間差不多了，客人想好了，自己需要什麼了嗎？」
王仁點了點頭，說道：「速度，商人先生之前那種，足以碾壓外骨骼裝甲的恐怖速度，可以嗎？」
「可以。」
「我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那種速度，遠超你當前能夠支付的任何價碼；也即是說現在的你無法支付。」
「商人先生的意思是，我得預支自身未來的價值，對嗎？」
「和聰明人做交易，總是令人愉悅的。」白梟滿意的點了點頭。
王仁足夠的聰明。
展現出來的價值，足以讓他進行一定程度的「投資」。
一張羊皮紙，從白梟懷裡掏了出來。
「看看這份交易契約，如果沒有意見的話，簽署之後，你便能夠獲得你想要的那份力量了。」
話音落下。
王仁古井無波的情緒，再度泛起了幾許波瀾。
代號商人的交易契約。
【交易契約：未簽署】
【顧客：王仁】
【顧客支付：人生】
【顧客需求：速度200（商人已認同）】
【顧客簽署該契約，則交易達成】
【特殊條例：顧客不得以任何形式，暴露關於商人的一切信息，該條例強制生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