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能這麼說,我看她眼睛挺大的,養一養應該能挺好看。」
有人替路蔓蔓說好話。
馬桂蘭哼了哼:「好看?能好看之前那麼多年就長起來了,還用等到現在?吃得多也是浪費糧食罷了。」
隨便將盆里的衣服在河水裡盪了兩下擰巴擰巴,馬桂蘭將衣服統統丟進盆里。
「我洗完了,你們洗吧!」
端着盆,馬桂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河邊。
不過每一步都踏得重重的模樣,看着就還氣得不輕。
她的離開又惹得河邊洗衣服的婦女們哈哈大笑。
在另一邊洗衣服的王春霞沒笑。
她順着土路往大院裏面張望了眼,然後看向蹲在她身旁的女人低聲問。
「虹姐,那妹子看着太瘦了,待會兒我們過去看一眼?」
她是團長李安康的媳婦,蔣虹是政委楊勝利的媳婦。
她們倆的男人是團里的一二把手,軍屬大院來了人,她們理應照顧一二,也算是支持家裡男人的工作。
蔣虹很顯然也想到了這一茬。
扭頭看了眼大院方向,點點頭:「過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也好。」
她們倆小聲商量着待會兒過去看看路蔓蔓,距離她們不遠的其他幾位嫂子互相對視了眼,頓時心照不宣。
齊副營長的娃娃親就長這樣?可有樂子看了。
……
路蔓蔓跟着齊修遠一路走到軍屬大院最裏面,靠近山腳的一棟院子前停下。
「這座房子就是團里給你安排的住所,以後你就住這了。」
路蔓蔓站在院門前,驚訝的微微張開了嘴。
在她面前的是倒了一排的籬笆院牆,只有木柵欄的院門還孤零零地堅守着「陣地」。
院子里荒得草都比人高了,一條石子路倔強地留出一條路通往後面的土坯房。
土坯房的房門還……歪了。
路蔓蔓有些不確定的看向齊修遠,試探地問:「這房子好像……好久都沒住過人了吧?」
為了能更好的監視路蔓蔓,他們最終商量將軍屬大院最裏面這間靠近山腳的房子給路蔓蔓住。
這座房子遠離軍屬院其他軍屬住的房子,能減少路蔓蔓探查消息的機會。
並且房子靠近山腳,只要出了房子鑽進樹林,很容易就可以與同伴接上頭,更方便他們抓住敵人的馬腳。
而且布控也更容易。
就是房子幾年沒住人,他們臨時決定來不及收拾,看起來荒得厲害。
將這樣的房子給人住,齊修遠不免有些心虛。
掩唇咳嗽了聲,解釋:「軍屬大院都是隨機分配給已婚幹部軍屬居住的。」
已婚幹部啊。
路蔓蔓立刻哦了聲,湊近齊修遠小聲說:「我明白,這是政委幫我們走的後門,放心我不會聲張,幫我謝謝政委啊。」
一股淡淡的清香隨着她的靠近飄入齊修遠的鼻腔。
好聞的香氣讓他忘記了路蔓蔓一瞬間的靠近。
反應過來後,他的臉色一僵,猛地向後退了兩步,眉心緊蹙。
好厲害的敵特,身上的香味竟然如此誘人。
如果不是早知道她的身份,他很難保證自己會不會深陷其中。
太危險了。
齊修遠猛然向後退開,讓路蔓蔓不禁有些尷尬。
她向下掃了眼自己的衣裳。
去駐地前,她特意洗澡打理了下,除了衣服還有些破外,應該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啊,他怎麼這個反應?
抬頭看向齊修遠僵硬的面龐,飄忽的視線,路蔓蔓忽然恍然大悟。
她低頭掃了眼自己乾癟的身材,摸了摸幾乎沒有什麼肉的臉頰,暗暗嘆氣。
剛過來時,這具身體完全是皮包骨,說是骷髏架子都有人信。
就是她剛看到鏡子中的自己也被嚇一跳,怪不得別人不喜歡。
雖然她挺滿意對方,模樣長得好還是名副營長,未來前途無量,和他結婚不吃虧。
可對方不喜歡她看起來還很排斥,那就算了。
「嗯,我知道我突然過來讓你很難辦,實在是我在那邊活不下去沒辦法才想着過來投奔你。」
「不過你別擔心,雖然我們有婚約但我沒有想強迫你和我結婚的想法,就是能不能讓我在這邊暫住一段時間,我不想回西坪村。」
路蔓蔓看向齊修遠,態度真誠的請求。
她很瘦。
一雙大眼睛鑲嵌在臉上,大得嚇人。
因為太瘦,現在的她實在算不得好看。
可哪怕如此,齊修遠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還是不自覺出了神。
她的眼睛清澈、純粹,乾淨得好像雨後的天空。
齊修遠實在想不到,擁有這樣一雙純粹眼眸的人,竟然會是敵特。
垂下眼瞼,他暗暗告誡自己。
她是敵人,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不要被她騙了。
「齊副營長,可以收留我一段時間嗎?」
路蔓蔓見齊修遠低着頭不說話,不免有些着急。
現在這個時代,如果投奔的未婚夫不願意和她結婚,那她就無處可去。
無處可去就只能被遣返原籍。
好不容易從狼窩裡出來,她是絕對不會再回去的。
如果齊修遠不同意她暫留在這邊,那就只能往深山老林里鑽,等待78年之後再出來了。
之前還表現出不進駐地也無所謂的態度,現在知道只是暫住這邊卻急了。
裝的再像也還是敵特。
路蔓蔓的催問,讓齊修遠飄忽的心瞬間穩定,更加堅定了她的「特務」身份。
咳嗽了聲,齊修遠垂着頭語氣僵硬的道:
「我不是不願意和你結婚,只是我們兩個人之前沒見過,彼此都不熟悉,我是想給我們兩個一個了解彼此的時間。」
「現在不是都在提倡自由戀愛嗎,你也可以在這段時間好好考察下我,到底適不適合成為你的結婚對象,我不希望你會後悔。」
這些話都是之前和李團長、楊政委商量過,用來穩定住路蔓蔓的「話術」。
可真說出來,本來背熟的話術也被他說的磕磕絆絆。
這樣的表現別說是策反,就算是取信對方恐怕都有問題。
他真是愧對組織對他的信任。
由於愧疚和羞恥,齊修遠心裏憋着氣耳根便不受控制的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