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抬頭，自顧自地說下去：「你說你和我在一起的那三年都是演的，我不信。」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包括昨天莫名的發瘋，我想和你道歉，對不起……宋昭希，你能再給我……」「不能。」
宋昭希沒一點猶豫。
蘇奕珩驟然握緊手，溫熱的米飯在掌心裏發黏。
「為什麼？」
他猛地抬眸看向宋昭希，滿是不甘心的啞聲質問，「我明明已經知道錯了，也一直在懇求你的原諒，你為什麼連一次機會都不願意給我？！」
宋昭希沒有回頭，甚至連眼神的躲避都沒有。
因為他昨晚做的事情，她現在是真的一點都不害怕他發瘋了。
「我給過你機會了。」
宋昭希淡聲說，又重複，「我給過你機會，你沒要。」
蘇奕珩狠狠一震：「什麼時候？」
宋昭希勾起個很殘忍的笑：「在你昨天把我扛回別墅之前，我都還在想，只要你能找到謀害我姑姑和宋默硯的人，我就不恨你了。」
「蘇奕珩，我是想要相信你一次的——但是，是你自己親手摧毀了我的信任。」
第六十五章蘇奕珩的心臟像是被狠狠錘了一下。
心痛過後，那種麻痹感襲遍全身，他眼圈慢慢紅了，連那層濕意都像變成了紅色。
令人最絕望的事情不是從未擁有過，而是擁有了，卻又再次失去。
蘇奕珩雙膝磕在地上，聲音發顫：「宋昭希……只要你原諒我，讓我做什麼都行。」
他真的害怕了。
他向來理智又有決斷分寸的心境，在她說出那句話時，亂成了一團。
宋昭希卻從沒像現在這樣冷靜過：「算了吧，蘇奕珩。
你本來就是一個沒有心的人，何必強行給自己安上一顆呢。」
「我原本挺想讓你死的，但是你死不了，也不讓我死。
不就是一輩子嗎？
我耗得起。」
蘇奕珩本以為宋昭希會說出讓他去死，她就原諒他的這種話。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要毫不猶豫的答應。
可宋昭希沒有。
她說，算了吧。
意思是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再原諒他一次。
蘇奕珩一瞬見如墜深淵，渾身的驕傲徹底坍塌，變成了一片廢墟。
他望向宋昭希的眼神變得脆弱，語氣更是卑微到了塵埃里。
「宋昭希，我不會愛人，但我可以學的……我能學會的！」
宋昭希看了蘇奕珩一會兒，忽略心裏的憋悶，慢慢笑了：「學？
像男人追着女人喜歡那樣？」
蘇奕珩對上她的視線，毫不猶豫地啞聲道。
「怎樣都可以。」
宋昭希唇邊笑意放大，卻滿是譏諷：「蘇奕珩，你自己相信這話嗎？
你要是真有那個心，昨天就不會那樣對我。」
說完，她喊來小魚，踉蹌地回了卧室。
蘇奕珩心底的最後一抹希望，徹底變成了絕望。
這天晚上，蘇奕珩沒再進過卧室。
而是在卧室門口守了一夜。
清晨時，蘇奕珩才邁動僵硬的腿離開。
他走進書房，找出張漂亮花紋的信紙，扭開鋼筆帽，沉思許久，才落筆寫下了第一個字。
時針指向六點的時候，宋昭希還沒醒。
蘇奕珩將信折好封在信封里，然後交給了小魚：「等周斯白來過別墅之後，再把這封信交給宋昭希。」
小魚怔怔地接過，不解：「蘇先生，為什麼您不親自給宋小姐？」
「我有事要辦，可能……很久都回不來。」
蘇奕珩垂下的眼睫顫了下，「小魚，我不在的這幾天，你要照顧好宋昭希，陪她聊天，讓她好好吃飯，跟她一起散步，總之要盡量地哄她開心，知道嗎？」
小魚看着手中的那封信，抿着唇點了點頭：「我知道的，蘇先生。」
蘇奕珩看向二樓的方向，倏地露出了一抹看起來十分悲傷的笑容。
許久，他才緩緩收回目光，抬步向別墅外走去。
「蘇先生！」
小魚突然出聲。
蘇奕珩回過頭，用眼神詢問她怎麼了。
小魚猶豫了幾秒：「您……還會回來和宋小姐重歸於好的，對嗎？」
聞言，蘇奕珩的眸底似乎閃過了一抹痛苦的情緒。
但他很輕地勾了勾嘴角，什麼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小魚看着他的背影，總有一種蘇奕珩和宋昭希……再也不會見面了的感覺。
蘇奕珩沒有讓小吳把車開到別墅門口，而是停在莊園外。
他步伐極慢地走在莊園里，望着熟悉的一切，眼前不斷划過很多與宋昭希在一起時美好的記憶碎片。
但其實，在這裡發生過更多的，還是讓宋昭希痛苦、也讓蘇奕珩自己痛苦的過往。
是他將這座美麗的莊園，變成了一個華麗的牢籠。
困住了她的人，也困住了他的心。
走到鐵門前，蘇奕珩緩緩轉過身，最後看了一眼別墅的那扇窗口。
小吳以為他在看樹枝上的新芽，說了句：「春天要到了呢，蘇總。」
蘇奕珩怔了下，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見不少嫩綠。
但他沒應聲，壓着心底的刺痛坐上車。
「走吧。」
第六十六章事實上，宋昭希一夜未眠。
她躺在冰冷的床上，只穿一件單薄的衣裙，整個人蜷縮一團。
只隔着一道房門，宋昭希無法假裝不知道蘇奕珩就在門外的事實。
即使他的呼吸聲輕得聽不見，她還是遲遲無法入睡。
而聽到蘇奕珩抬步走開的那一刻，宋昭希沒有辦法不承認，心底轉瞬即逝的那抹情緒，是失落。
她在餐廳對他說的那些話里，有一部分都是假的。
比如她其實很喜歡吃辣，也很喜歡吃魚。
但大部分都是真的，比如……她是真的想再信一次蘇奕珩的。
也真的已經做好了要和他互相折磨一輩子的這種打算，只是不會再對他抱有一點幻想和期待。
可說完那些話後，看着蘇奕珩痛苦的神情，宋昭希卻沒感覺到一點快意。
明明應該恨他入骨的，明明應該時刻詛咒他去死的。
但宋昭希竟然覺得心一陣悶痛。
她不否認自己對蘇奕珩的恨，同樣也無法否認，她曾真心實意地愛過蘇奕珩。
宋昭希過了很久才起身。
她扯開窗帘的一角，卻一眼就看到了蘇奕珩站在莊園的門口，正回身望着別墅的方向。
哪怕明知這麼遠的距離，蘇奕珩根本看不到自己就站在陽台前，宋昭希卻還是莫名覺得他在與自己對視，慌亂地收回目光躲了起來。
等心臟一點點平復下來後，再探頭望，早已不見蘇奕珩的身影。
不知為什麼，她心底無端出現一個念頭——剛才他凝望的目光，是在和她告別。
告別……嗎？
宋昭希緩緩起身走出房間，剛走下樓梯，就看見小魚正匆忙地將什麼塞進了口袋。
而後才轉身揚起抹笑：「宋小姐，您醒啦！」
宋昭希一向對別人的**沒有窺探的愛好，也沒有多問，只是點點頭。
「您餓了嗎？
想吃些什麼，我讓廚師給您做，或者您想先喝點水嗎？」
小魚幾步走到她身邊，語氣輕快。
宋昭希本來想問蘇奕珩是去哪裡，多久回來，但見小魚這樣，想着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便沒有問出口，沉默了幾秒後，她淡聲開口：「昨晚的那些菜，都扔掉了嗎？」
小魚怔了下，搖頭：「還沒有，不過已經不新鮮了……您是想吃嗎？
我讓廚師重新做吧。」
「不用了，沒必要浪費，就吃那些吧。」
宋昭希走向餐廳。
她坐在昨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