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大雪。
百年難遇。
鵝毛似的雪花整整落了三天三夜。
煜王府門前一棵梧桐樹,凍死在了這個冬天,再也沒有開出桐花。
「王爺,求您見妾身一面。」
王府書房外,一個身穿紅斗篷的女子身影纖纖,好似一陣寒風襲來就會倒下。
雪花浸**她的膝蓋,結成了冰碴,又蓋了一層厚厚的雪。
女子的臉已經凍得青紫,可仔細看那柳眉杏目,還是能看出來,是個絕世的美人坯子。
門前站着的吳管家不忍心,好言勸了多次,可女子依然流着淚,不願起身。
「求王爺看在我們夫妻三年的情份上,准了妾身去見母親最後一面吧。」
女子本是翰林學士府的二小姐,本名花不染。
自小長在鄉野里,與生母聚少離多。
實打實的爹爹不親,嫡母不愛。
她是爹的妾室花王氏所生。
花王氏又是個老實人。
生了花不染之後在府里依然全無地位。
就連府里的小丫鬟都敢對她說教一番。
如若不是為了頂替姐姐花向晚嫁入煜王府,這會兒說不定還在哪個火堆前烤蕃薯吃呢。
一朝入了京都,第二年就要嫁人,也從未有機會在母親面前盡孝。
嫁人只因為花向晚不喜歡煜王,一心傾慕丞相府家的公子江塵。
早晨花王氏身邊的翠喜姑娘冒着大雪,塞給門房好大一疊交子,這才將花王氏病危的消息送到花不染的耳朵里。
眼見着天色漸晚,書房裡愣是沒有一丁點動靜傳出來。
「吳管家,王爺真的在書房內嗎?」
花不染抬起青紫的手背抹了一把眼淚,妄圖從吳管家嘴裏得到一丁點渺茫的希望。
吳管家皺起眉,眼裡說不出的無奈。
「王妃娘娘,您回吧,若見,早就見您了。」
花不染緊了緊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定。
她赫然起身,也顧不上膝蓋凍傷的痛,就要衝進書房。
「呼。」
書房的門卻在此時開了。
「喲,妾身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王妃娘娘呢。」
嬌柔柔的聲音,一身媚態。
肖箬之,化成灰花不染都認得她。
「瞧我這耳朵,我還以為哪裡來的野貓野狗在門外發情鬼叫,卻不想怠慢了姐姐。」
花不染此時沒心思與肖箬之費嘴皮子。
可肖箬之在府中這些年,牢牢地抓着煜王的心,此時花不染也不想得罪她。
「妹妹,王爺在嗎?」
花不染攥了攥青白的手指,語氣還是軟了下來。
這一聲妹妹叫得肖箬之渾身不自在。
她抬了抬手,侍女紅錦從身後放了一把圓凳。
肖箬之嬌媚的坐下,也沒有回應,只是看着花不染討好自己的模樣,覺得愈發有意思。
花不染是知道肖箬之的。
她與煜王做了三年的夫妻。
也看了肖箬之與煜王恩愛了三年。
她始終是個局外人。
可肖箬之恨她。
花不染始終不明白為什麼。
她只知道,肖箬之恨她。
花不染銀牙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