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裡。
白梟靠坐在窗邊,用吸管攪拌着杯子里的變種紅豆。
眺望着窗外這座陌生的城市。
他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惆悵。
一覺醒來。
地覆天翻。
曾經熟悉的世界,早已經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這個和曾經小說中描述的廢土一樣的世界。
此紀元名為——黃昏紀元!
很貼切,因為整個世界都像是即將逝去的老人一樣,暮氣沉沉。
科技方面,倒是絲毫不比白梟曾經記憶中的,差上一星半點。
某些方面,甚至還要更加強大。
但黃昏紀元和曾經記憶中的世界不同,科技並不是人們最大的仰仗!
因為…某些神秘而恐怖的未知存在,悄然復蘇了!
超越人類認知,神秘而詭異的力量,就藏匿在平靜的「湖面」之下。
身為商人的白梟,擁有「萬物交易」權柄的他,深知那種力量的可怕。
為此。
他很低調。
一邊利用自身的權柄,為自己積攢本錢。
一邊也在不斷熟悉着自己的能力。
時至今日。
白梟對「萬物交易」的權柄,已經有了充分的理解。
比較可惜的是。
因為過於低調。
他始終沒能夠真正意義上,接觸到其餘的「超凡者」。
而且……因為某些回頭客回頭次數過多的緣故。
巡視者那邊已經開始不止一次的進行調查。
「或許,是時候離開這座城,換個地方接着發展了。」
「說不定還能夠找到幾分曾經熟悉的痕迹。」
「唉…我就睡了一覺而已啊,怎麼就變天了呢?」
白梟滿心惆悵,無聊的望着天空。
正當他發獃之時。
砰!!!
一聲巨響,自奶茶店的玻璃門處傳來。
三個邋裡邋遢,渾身散發著怪味兒的男人,手持利器沖了進來。
並且精準無誤的向著白梟沖了過來!
呈圍攏之勢,將他逼迫在窗邊,不留半點退路。
「不關你們的事情,別嚷嚷,都老實待在原地!」
其中一人轉過頭,持刀冷冰冰的威脅道。
嚇得不輕的店員,和為數不多的幾名顧客,當即聽話的點了點頭。
縮在座位上,不敢有半點多餘動作。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誰又願意,平白無故受了牽連呢?
「三位先生,找我有何貴幹?」
面對來勢洶洶的三人,白梟依舊從容淡定。
也並不嫌棄他們身上那刺鼻的味道。
畢竟…他是一名合格的商人,對於每一個潛在客戶,都保持着十足的尊重。
危險的客人,也一樣是客人!
「沒別的意思,只是有點小問題,需要找你幫幫忙而已。」
為首之人,手中磨尖的鋼管幾乎要頂到白梟的脖子上。
言語中盡顯威脅之意。
「幫忙?」白梟笑了,「這可不像是找人幫忙的態度吧?」
他的餘光,不着痕迹地掃過落地窗外某處牆角。
這些時間以來,累積的資產,令他有着遠超常人的敏銳直覺!
「呵呵…咱們三兄弟也是沒辦法啊,手裡沒錢,還想要請先生幫忙治個病,只好出此下策了。」
鋼管男嘴上說得客氣,尖銳的鋼管卻是絲毫沒有要從白梟脖子處挪開的意思。
「我想你們可能搞錯了一件事情。」白梟自顧自吮了口甜甜的奶茶,解釋道,「我可不是什麼醫生,我不過是一個純粹的商人罷了。」
「交易,才是我擅長的東西;治病救人什麼的,你應該去尋找醫生才對。」
眼見白梟始終都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兩名小弟明顯有些急躁了起來:「老大,跟他廢什麼話,直接帶走就行了!反正那位先生也沒說要…」
「蠢貨!你特么給我閉上你那張該死的嘴巴!不說話你能死嗎?!」
鋼管男怒罵一聲,恨不得給小弟來上一鋼管。
還沒從眼前之人口中,得到半點有用消息。
小弟反而差點直接給幕後大主顧賣了出去。
這要是被那位先生知道了,恐怕他們仨今後都別想有安寧日子過!
「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麼人。」鋼管男顯然也沒了什麼耐性,「你在貧民窟乾的事情,我們一清二楚,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但那並不重要,只要你肯幫助我們治療好一個朋友。」
「我向你保證,你的安全不會有任何問題。」
「反之…我已經沒有什麼耐心了。」
鋼管男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白梟。
只要他敢拒絕。
下一刻。
那根尖銳的鋼管,就會貫穿那脆弱的脖頸。
然而。
「很遺憾,我還是那句話,我是商人不是醫生。」
「治病救人的事情,你們應該去尋找一個正確的目標才是。」
「而且…作為一名商人,我有自主選擇交易僱主的權利。」
唰!
修長的手臂掠過,速度快到三人根本無法反應的程度。
回過神來的時候。
尖銳的鋼管,便已經落入了白梟的手中。
反觀鋼管男的手臂,則是凝成了麻花狀!
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於連疼痛都沒能夠跟上白梟的速度。
「啊!!!」
鋼管男捂着自己麻花狀的手臂,痛苦哀嚎。
兩名小弟正準備有所反應。
卻只聽眼前的男人低聲細語道:「恭喜你們,觸犯了神聖的公平交易法則!」
「商人擁有絕對自主,絕對自由的交易權利,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得加以強迫!」
「侵害商人權益者,當遭受同樣的不公!」
白梟那雙深邃的眼眸,如淵如獄。
盯得兩名小弟,寒氣自尾椎骨不斷的冒出!
鋼管叮噹一聲墜落在地。
三張羊皮紙,從白梟的風衣里被掏了出來。
與此同時。
落地窗外。
空無一人的牆角處,不知何時露出了半個腦袋。
死死地注視着奶茶店內的情況!
「商人的權益受到了侵害,故而商人擁有針對性強制交易權利!」
「此次交易物品為——你們的生命!」
「商人無需付出任何報酬!」
白梟輕輕一揮手。
羊皮紙飛落到,因為恐懼而渾身顫抖的三人身上。
然後變魔術般,當場焚為了灰燼!
三名突然闖入奶茶店內的莽夫。
當場沒了聲息,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做完這一切,白梟沒有着急去追那街角消失的幕後之人。
他轉頭看向奶茶店內其餘顧客。
他們此刻的表情,比之三個暴徒闖進來的時候,更為恐懼!
「異端!祂是異端!!!」
有人心理承受能力較差,當場尖叫着想要逃出奶茶店。
白梟無奈的解釋道:「我是一名和氣生財的商人,可不是什麼異端呢。」
看着眾人仍舊滿眼抵觸的姿態,他嘆了口氣,「算了,解釋什麼的,總是那麼蒼白無力。」
「商人擁有絕對自主的**權限,爾等並未與我進行交易,卻窺視了商人的秘密。」
「所以……」
話音未落。
噗通!噗通!
接二連三的跪倒之聲不斷傳出。
「不!不要殺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求求您放過我吧,我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對您來說就像是個屁一樣,完全沒有威脅的!」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
三名暴徒的詭異下場,就在面前。
眼見那古怪的風衣男,又嘀咕起了相似的話語。
奶茶店內的顧客和店員,瞬間就崩潰了。
關於異端的傳說。
總是伴隨着血腥、恐怖和死亡。
對此。
白梟也懶得解釋什麼了。
商人的權柄,從來不是能夠肆無忌憚進行生殺予奪的強權。
哪怕是執掌該權柄的他。
也只有億點點特權罷了。
「未曾交易,而窺見商人秘密者,當保守商人之秘!」
呢喃聲落下。
數張羊皮紙卷,被白梟輕輕一揮。
散落到了與之對應的人身上。
他們不敢反抗,也沒得反抗。
羊皮紙剎那間化作灰燼。
無形的枷鎖已經套上,白梟頭也不回的離去。
風沙。
是荒夜城外城,永恆不變的主題。
行走在街道上,哪怕戴上口罩,也給人一種莫名的窒息感。
荒夜城的中心地帶。
則並非如此。
那裡有着名為「天幕」的特殊屏障,阻隔了風沙的侵入。
那裡,也是真正的貴族聚集區。
「階層,存在於每一個世界,這點倒是從未有過變化。」
「只不過眼前的世界,更為明顯一些,你說是嗎?」
白梟駐足於天幕跟前,頭也不回的問道。
「聽閣下的語氣,似乎你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某個牆角處,一直尾隨的人走了出來。
和白梟相似。
渾身都籠罩在風衣和兜帽之下,只有一雙眼睛暴露在外。
「那並不重要,也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不是嗎?」
「是的,老爺讓我尋找閣下,為的也並不是這種不知所謂的問題。」
「哦?老爺?我還以為你是巡視者的人呢。」
「呵…閣下說笑了,巡視者那群傢伙,看看天幕之外的大門還可以,想要應付閣下這樣的存在,可就差得遠了。」
「不不不!」白梟回過頭,烏黑眸子看着另一個方向,「我倒是覺得,巡視者中,也是有能人的,你說對嗎,先生?」
話音落下。
前一秒還在和白梟對話的風衣男。
瞳孔一縮,轉頭看向白梟所注視着的方向!
那裡。
巡視者王仁,慢慢的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場面一時間,只剩下風沙呼嘯的聲音。
「王仁,察覺到了異端的存在,卻知而不報,私自進行探查!」
離邵聲音轉冷,語氣中帶着居高臨下之意,「你想做什麼?忘記當初那件事,所導致的後果了嗎!」
「當初?後果?」獨眼老王臉上擠出了難看的笑容,「怎麼敢忘呢?時至今日,我都歷歷在目啊!」
離邵眼神微凝,聽出了對方的反諷。
披風下,緊握武器的大手,力氣又加大了幾分。
天幕邊緣。
白梟充當著看客,嘴角揚起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作為一名商人。
他有着敏銳的判斷力,能夠洞察到一切商機。
眼前的兩人。
顯然就是很不錯的顧客!
不過同樣的。
這樣的人,和荒夜城內的流浪者,貧民窟里的苦難者不同。
他們的需求會更加複雜。
想要做成他們的生意,難度自然也會大上許多。
好在,白梟喜歡有挑戰性的生意!
王仁與離邵之間的氛圍,逐漸有些劍拔弩張了起來。
誰也想不到。
天幕內城區,某個貴族老爺的下屬。
會對外城區的巡視者,擁有着如此強烈的敵意。
就連白梟都以為。
風衣男快要忍不住,扣動扳機扼殺掉窺視秘密的王仁之時。
離邵卻突然放鬆了下來,嘲笑道:「王仁,我很清楚你在打什麼主意,但想必你也應該很清楚,和異端接觸會是個什麼下場。」
「不勞內城老爺下屬的操心,我老王賤命一條,早就做好了隨時扔掉的準備了;反倒是你們,投鼠忌器一直不敢動我,反倒是儘力維持着我的生命,真謝謝你們呢!」
王仁毫不客氣的嗤笑道。
離邵這次沒有被激怒,而是轉頭看向白梟:「代號商人的閣下,吾名離邵,代表天幕沈家,邀請你前往一敘,不知可否?」
白梟敏銳的察覺到。
「沈家」二字出口的時候。
巡視者王仁的那顆獨眼之中,瞬間迸發出了極為強烈的情緒波動!
明顯懷揣着某些特殊故事的王仁。
故事的核心內容,和沈家脫不開關係。
也即是說…天幕沈家之中,極大可能存在擁有「異端」力量的人。
兜帽之下。
白梟微微眯起了眼睛,並未作答。
而是轉身看向那瀰漫著朦朧光澤的天幕。
「內城,因為身份的問題,我倒是從未踏足過其中。」
「裏面的世界,看起來比外城可要美好太多了。」
「遺憾的是…我現在還並不想進去,和那些貴族們有太多交集。」
離邵眸光轉冷,雙瞳內瀰漫著銳利的神采:「我覺得商人閣下,還是接受邀請的更好一些。畢竟…您只是一名商人,不是嗎?」
「羊皮紙卷的強制交易契約,的確很可怕,但我並沒有對您採取任何實質上的強制威脅。」
「足以致命的強制**易,恐怕不能發生在我身上吧?」
聞言,白梟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他的權柄的確如此。
不受到外力侵害的前提下。
公正的商人,並不能動用強制交易契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