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端,天權,教會。」
「執掌詭異力量的人類勢力,幾乎都匯聚在這三個層面。」
「異端與天權並沒有什麼區別,很大程度上……他們只是不受貴族承認,不受掌控。」
「反倒是教會,似乎危險性比之受貴族掌控的天權者,更具威脅。」
白梟眯起眼睛,目送一支巡邏隊從窗外遠去。
「神靈,在這樣的世界裏,即便存在,恐怕也只能是邪神吧?」
「人類執掌之外的力量,詭異、詭物、畸變者、畸變獸乃至於災厄等等。」
「或許還有很多人類自己都並不知道的恐怖存在,絕大多數都不是什麼善茬。」
「太弱了,我果然還是太弱了!」
白梟收回視線,品了口苦澀到極致的咖啡。
精神也隨之微微有些亢奮了起來。
光怪陸離的世界。
有曾經熟悉的東西。
可無論是味道,還是效果。
似乎都產生了極大地變化。
至少…這普普通通的咖啡,是真能夠讓人精神振奮起來!
從懷裡掏出一張羊皮紙,與一支老舊的鋼筆。
白梟默默在上邊寫下了「貴族」二字。
貴族下邊,又寫下了「黃」「馬」兩個姓氏。
正當他思考着,該從中選擇哪一個,作為切入點。
開始聯繫天幕內城的時候。
那雙深邃的眸子里,瞬間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冰冷之意!
白梟用鋼筆劃掉了「黃」姓。
收起羊皮紙,轉而掏出了自己的賬本。
【金錢:300W+】
【命:189】
【時間:1354年】
【人生:馬傑克*1,王仁*1】
【精神:825(普通人通常上限為10)】
【氣力:25(普通人上限通常為10)】
【速度:20(普通人上限通常為10)】
【七情之喜:1】
【七情之怒:1】
【……】
【健康:3】
【癌症:5】
【畸變症:1】
【……】
「商人的財產神聖不可侵害,黃傑的人生屬於我,沒人能夠將其奪走,他也沒辦法自殺。」
「他的父母作為契約的簽訂者之一,同樣得遵守規則,不得以任何形式侵害我的私產。」
「可偏偏黃傑的人生消失了。」
白梟收起賬本,腦海里已經有了答案。
黃家自身導致黃傑死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就代表着。
自己的財產,受到了外力的影響。
「看樣子,黃老爺子並不希望自己兒子的人生,一直受到我的操縱。」
「替他想了想別的辦法,還很可能是找到了具備詭異能力的特殊群體。」
「不過看樣子,大概率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害了自己的兒子就算了,讓我平白蒙受了損失,這筆賬可得好好算一算了。」
白梟再度取出一張羊皮紙。
【交易契約:已達成】
【顧客:黃盛天,黃傑,李欣欣】
【顧客支付:黃傑的人生】
【顧客需求:出售黃傑的植物人昏睡症(商人已認同)】
【顧客簽署該契約,則交易達成】
【特殊條例:顧客不得以任何形式,暴露關於商人的一切信息,該條例強制生效】
(顧客已違約,商人追責權限已開放)
(商人神聖的權益不容侵害,任何形式損害商人利益者,商人可採取任何措施進行無上限追責)
(→)
原本的交易契約下邊。
赫然浮現出了兩行嶄新的條款。
以及一個簡單的方位標註。
違約條款的浮現。
肯定了白梟的猜想。
沒人能夠承受,自己孩子的生活,被別人隨意的「玩弄」。
哪怕那是他們親自同意下來的交易。
找不到自己的情況下。
選擇使用其它方法,來拯救自己的孩子,也在情理之中。
對此,白梟完全能夠理解。
不過理解歸理解,追責歸追責。
兩者之間並不衝突。
……
「黃先生,如你所見,黃傑已經恢復正常。」
「感謝仁慈的聖父,我黃盛天一家,從今往後便是聖父忠實的信徒!」
穿着灰白教服的傳教士身前。
黃盛天拉着妻子、兒子,無比虔誠的跪伏在他腳下。
見識到傳教士的手段,以及確信兒子不會再被剝奪人生之後。
黃盛天毫不猶豫的納頭就拜,並獻上了自己的信仰。
狂熱之中,還帶着對傳教士那種匪夷所思力量的渴望!
「去吧,仁慈的聖父,會灑下輝光祝福於你們。」
「邪惡的世界需要肅清,聖父徹底降臨之前,你們需要幫助聖父傳遞他的榮光。」
「不能讓邪惡的觸鬚,觸犯聖父的威嚴……」
傳教士如同吟唱般的送客聲中。
黃盛天一家恭敬的退卻。
傳教士身後。
威嚴、神聖、肅穆的聖父塑像。
石頭雕刻的眼睛,猛地翻轉!
露出了石塑之後,那雙沒有瞳仁,滿目灰白的眼睛。
「偉大的聖父!」
傳教士察覺到動靜,當即納頭就拜。
「更多…」
沉悶壓抑的聲音,自塑像內傳出,像是帶着某種迫切的情感。
傳教士臉色微變,惶恐道:「偉大的聖父,您慈悲的教義,才剛剛開始流傳於荒夜城。」
「那些貴族對此很是抵觸,甚至令我無法踏足內城。」
「還請給我一些時間,偉大仁慈的聖父…….」
說到最後。
傳教士的身軀,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着。
「主教……將至……」
沉悶壓抑的聲音再度響起。
傳教士顫抖的身軀,瞬間安定了下來。
塑像也恢復了死寂。
「恭送偉大仁慈之聖父!」
……
「阿傑,既然已經擺脫了那傢伙的控制,從今往後就跟咱們回到天幕內城去住吧。」
復古的轎車裡。
李欣欣寵溺的摟着黃傑,無比欣慰的說道。
「好的,媽媽。」黃傑似乎有些興緻乏乏,看着窗外的漫天黃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開車的黃盛天,眼中則是飽含着前所未有的熾盛神采。
就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般!
吱!!!
突然!
急剎車令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前一秒車內闔家歡樂的氛圍。
後一秒就變成了夫妻倆前所未有的惶恐!
「又見面了,兩位。」
車前不足半米的位置。
白梟矗立在那,烏黑深邃的眼睛與夫妻倆對視着。
「你、你……你不要過來啊!」
意氣風發的黃盛天,瞬間被打回原狀。
明明眼前的人,看上去是那麼的弱不禁風。
似乎只需要一腳油門下去,就能夠讓對方當場魂歸天外。
可黃盛天不敢。
不是不想,而是他深知那麼做沒有任何意義!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們?難道我們當初給你的還不夠多嗎?!」
「我兒子黃傑,在你手裡遭受的折磨,還不夠慘嗎!」
「你就一定要趕盡殺絕,讓我們家破人亡才行?!」
「……」
與黃盛天的恐懼、理智相反。
李欣欣似乎在恐懼的作用下,有些崩潰,聲淚俱下的咆哮了起來。
白梟不為所動,默默攤開了手中的羊皮紙卷。
「你們……違約了,損害了商人神聖不可侵犯的私人財產。」
沒有理會李欣欣的咆哮,他只是自顧自的呢喃了一聲。
目光從夫妻倆挪移到依舊「完好無損」的黃傑身上。
白梟很確定。
黃傑,已經不是之前的黃傑了。
「別說了!」
轎車內,黃盛天沙啞的叫停了喋喋不休的李欣欣。
他雙眸布滿血絲的盯着白梟,低沉道:「是我們違背契約在先,但希望先生能夠體諒我們作為父母的苦心。」
「沒有誰能夠接受,自己的孩子會不定時被其他的靈魂所取代,操縱我孩子的身軀去體會生活!」
「我們可以補償,以其他的方式,儘可能補償給你,好嗎?」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希冀。
但可惜,無言的沉默,便是白梟的回答。
類似的狀況。
他見過不止一次。
有的人,只是得到一枚硬幣,就能夠得到滿足。
而有的人,縱使得到了一座金山,也沒法滿足。
曾經的黃盛天。
為了讓因為意外,陷入永恆沉睡的兒子醒過來。
近乎到了病急亂投醫的地步。
在荒夜城中,到處張貼尋求名醫的告示。
達成交易前。
白梟也很明確的告訴了他們,需要付出的代價,以及未來可能出現的狀況。
但那時候的他們說:只要孩子能醒來,能再叫他們一聲爸爸媽媽就足夠了。
現在……人心,是永遠沒法填滿的。
「跑!兒子你快跑!我們拖住他!」
「快跑!你快跑啊?!」
白梟的沉默,讓夫妻倆內心的絕望蔓延到了極致。
李欣欣無法忍受那種坐以待斃的絕望。
打開車門,將黃傑一把推了出去,死死將兒子護在身後。
捨生忘死,想要為孩子拼一條出路。
黃盛天相對理智,因為他深知在那種力量的面前,普通人根本無力反抗。
但相較於夫妻倆的絕望。
黃傑的反應,則是格外的古怪。
從始至終,他的表情都沒有過多的變化。
一副神色懨懨,對什麼都不太感興趣的模樣。
「換作真正的黃傑,這會肯定已經跑得影子都沒了,但他不會。」
白梟平靜的聲音響起。
落在黃盛天的耳中,如同晴天霹靂!
李欣欣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白梟揚了揚手中的交易契約,「黃傑的生活,是屬於商人的財產,除非他死了,否則是無法迴避這一點的。」
「現在我卻失去了,對黃傑的控制。」
「那麼你們猜猜看,我為什麼說你們違約了?」
黃盛天表情僵硬,從車內走出。
打量着從頭到尾,都鎮定無比的「兒子」。
無比熟悉的身影,卻越看越陌生。
下一刻。
黃盛天只感覺一陣陣的天旋地轉,隨即當場倒在了地上。
李欣欣,自然也是難逃這樣的下場。
「你不是這座城內的天權者吧?他們可沒心思去管,一個小貴族家孩子的死活。」
黃傑眼中閃爍着詭譎之色,死死盯着白梟。
「父母」的暈厥,顯然正是他的手段!
「問別人問題之前,難道不應該禮貌的做個自我介紹嗎?」白梟反問道。
「傳教士Z,沐浴在聖父榮光之下,虔誠侍奉於祂的僕從。」
「商人。」
「商人?」
「對,商人。我覺得你應該是一名,很有潛力的顧客,怎麼樣,要不要和我進行一筆有趣的交易?」
「這就是你的特殊能力?通過交易契約的方式,來約束控制他人?」傳教士Z看向白梟的眼神,明顯帶上了幾分警惕。
和契約,操縱等詞彙掛鈎的能力。
往往會令同樣執掌詭異力量的存在,都敬而遠之!
「約束?控制?」白梟笑了笑,解釋道,「傳教士先生,你可能有一點小小的誤會,商人從來都只奉行公平交易原則,一切都是他們心甘情願與我達成的交易而已。」
「呵呵……」傳教士Z冷笑一聲,「強制與否都與我無關,從這裡離開,哪裡來回哪裡去,我可以什麼都不做理會,否則的話……」
「傳教士先生,是想要阻攔我對違約者的追責嗎?」
白梟頓時眯起了眼睛。
瞳孔深處閃爍着傳教士無法察覺的期待之色!
「他們已經成為了偉大仁慈之聖父的信徒,聖父的榮光灑落在他們身上,聖父的威嚴不容冒犯!」
傳教士Z感覺有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只能強勢的表明態度。
兩個好不容易才發展出來的貴族身份信徒。
他可不想放棄。
眼見「商人」無法被言語勸阻。
傳教士Z也沒有了過多的耐性。
他沒有任何動作。
但無影無形的精神尖刺,已經向著白梟襲去!
然而。
殺人於無形的精神尖刺,當場石沉大海,沒有造成半點影響!
傳教士Z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了起來。
「不錯,正愁豐富的精神力量,無法得以有效的運用,你倒是給我主動送上門來了。」
白梟嘴角微微上揚。
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悅!
「損失掉一個黃傑,換來你這麼個驚喜,值了!」
心念流轉間。
為了以防萬一。
白梟將收購來的時間,利用了起來。
千倍時間加速!
大手落下。
強制交易契約。
在傳教士Z還沒反應過來剎那,便貼在了他的肩頭。
一切歸回正常之時。
黃傑的屍體,已經倒在地上沒有了聲息。
能力「精神領域」被強制**易給白梟之後。
傳教士Z自然沒法繼續操縱這具屍體。
「果然,商人的交易權柄,是直擊根源的。」
「交易契約的約束力,也比我想像的要更為可怕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