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逐漸涼了,天黑得也越來越快,紀遠川剛做好飯,窗子外面就黑了一大片,路燈紛紛亮了起來。
紀遠川把飯菜都端到桌子上,朝沙發上掃了一眼。
倪裳翹着受傷的腳沖他眨眨眼睛,隨後伸出手示意他把自己抱過去。
紀遠川嘆了口氣,走過去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放在餐椅上。
紀遠川一手撐着椅背,一手撐着餐桌,頗為不耐地看着緊摟着自己脖子不放的倪裳。
「鬆手。」
「其實我手也受傷了,你喂我吃嘛。」倪裳貼着紀遠川的胸膛,感受着他蓬勃的胸肌,以及穩定有力的心跳聲。
紀遠川很反感別人不着分寸地靠近自己,但是倪裳屢屢在他的底線邊緣跳躍,導致他對倪裳有了抗體,哪怕倪裳如此親密大膽他都沒了脾氣。
「別鬧了,我要去上班。」紀遠川抓着倪裳的手腕想把她的手拉開。
「啊!」倪裳突然叫了一聲。
紀遠川匆忙鬆開手,「怎麼了?」
「你弄疼我了。」倪裳慘兮兮地說。
紀遠川無奈地看着她,緩聲道:「鬆開手,我喂你。」
「好!」倪裳乖巧鬆開手。
紀遠川趁她不備,扭頭拔腿就跑。
倪裳瞪大眼睛,想去追腳上傳來劇痛,氣得她大罵,「紀遠川你要是敢走我就扣你工資!」
紀遠川停在玄關處,轉身看着她,指着牆上的鐘錶,「到時間了,我快遲到了。」
「我不要!」倪裳擰着眉毛兩手抱胸生悶氣。
紀遠川站在玄關處,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一會兒。
「那我喂你吃完飯,我可以走嗎?」
倪裳斜斜瞥了他一眼,有些傲嬌道:「可以。」
紀遠川認命地走了回去。
喂飯的時候,倪裳很平靜,喂一口吃一口,和昨晚上喂醒酒湯一樣,紀遠川覺得有點意思,故意喂得很快,直到倪裳嘴裏塞滿了皺着眉毛搖着頭才慢下來。慢下來後,又等倪裳催了才喂下一口。
一頓飯吃完,倪裳累得不行,倒在沙發上發獃。
紀遠川一邊刷碗一邊偷笑。
「明天帶我去醫院換藥。」
在紀遠川臨走時,倪裳說了一句。
紀遠川安靜思考了一下,然後點頭,「可以。」
紀遠川走後,倪裳躺在沙發上傻樂,今天爬山興緻很高但是莫名就是有點不開心,直到晚上回來看到紀遠川的時候,倪裳的好心情才慢慢迴轉。
果然,一張帥氣的臉會給人帶來好體驗。
就在她感嘆的時候,門鎖被人打開,倪裳有些驚喜,以為紀遠川折返回來了,急忙起身看去。
門被打開,一雙白嫩修長的小腿走了進來,女人身穿弔帶白裙,套了件藍色貂皮大衣,烏黑濃密的長髮披在身後,嬌俏可愛的小臉上寫滿了着急。
「裳裳你腿怎樣了!」
倪裳翻了個白眼躺回沙發上。
「啊?!怎麼傷成這樣了?」葉戀把包丟在茶几上,坐在倪裳腳旁邊,伸手輕輕碰了一下倪裳的傷腳,滿臉的心疼,「痛不痛啊?」
「廢話。」
「你爬山怎麼也不小心點,傷成這樣也不告訴我。」說著葉戀的眼淚就要下來。
倪裳被葉戀的感性無語到了,「你把眼淚收收,等我死了再放出來。」
「呸呸呸!」葉戀朝倪裳嘴上打了幾巴掌,「不準說喪氣話。」
倪裳瞪大眼睛,「你敢扇我嘴,信不信我把你從這裡踢到南半球。」
「你捨不得。」葉戀俯在倪裳身上,「我知道的。」
「滾蛋。」倪裳罵道。
「我跟我老公說了,我今天在你這裡住,明天好帶你去醫院做檢查。」葉戀坐了起來,朝着倪裳揚揚眉毛,「我對你好吧。」
倪裳心頭大驚,匆忙撐起身子,「不行!」
「為什麼?」
「明天有人帶我去,不需要你。」
「誰啊,慕勝嗎,他不行,他太粗心了。」葉戀拿起茶几上擺放的車厘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不是他。」
「那是誰呀?」
倪裳又躺回沙發上,望着吊燈感嘆,「一個帥哥。」
葉戀往倪裳嘴裏塞了一個車厘子,「比我老公帥嗎?」
「比他帥。」倪裳吃着車厘子。
「不信。」葉戀接過倪裳吐出的車厘子核扔進了垃圾桶。
「愛信不信。」
最後葉戀還是被倪裳給趕走了,走的時候一把鼻涕一把淚,說是放心不下倪裳自己一個人,直到老公來了一個電話,就不管倪裳了,火急火燎地開車走了。
醫院的消毒水味很刺鼻,來來往往的人吵吵嚷嚷的,整個大廳里充滿了哭聲笑聲叫罵聲。
倪裳一個人獃獃地坐在椅子上,紀遠川跑去挂號了,由於人多去了二十分鐘還沒有回來。
昨天晚上倪裳腳疼一直睡不着,早上一大早就被紀遠川叫醒,吞了幾口早飯就被拖到了醫院,倪裳現在還感覺人在醫院魂在被窩裡。
旁邊還有個小孩一直在哭,那架勢感覺要哭暈過去了。
倪裳扭過頭,語氣平靜但措辭辛辣,「能讓他老實一會嗎?」
帶娃的是一個女人,臉色蠟黃,頭髮糟亂,身上穿的是睡衣,右手上還打着點滴,孩子被她用左手抱着,一直哄都哄不好,聽到打擾了倪裳,女人有些歉意開口。
「不好意思,孩子有點餓了。」
倪裳在她身上上下掃了一眼,又看了眼那個哭鬧的孩子,「孩子爹呢?」
女人扯着唇苦笑了一下,「在家呢。」
「你生病了怎麼不叫他看孩子?」
「他怎麼可能會幫我看孩子。」女人自嘲地笑了笑。
倪裳皺着眉毛,「那還和這樣的男人過什麼日子,離婚算了。」
「誰不想呢。」女人看向懷裡的孩子,苦澀的眼神變得溫和,「這不是有孩子嗎?離婚了孩子帶不走。」
「那就不要孩子。」
女人搖搖頭,「孩子是我的心頭肉,無論我受多少苦,只要看到他,一切就有意義。」
倪裳沉默了。
她低垂着眸子,心情有些失落。
「真的會有母親這麼愛孩子嗎?」
「當然,哪有媽媽不愛孩子的。」
倪裳側過頭,用手撐着下巴,只覺得眼眶有些酸澀。
紀遠川回來的時候,倪裳正在刷手機。
倪裳看了眼自己發的腿受傷的朋友圈,不少人點贊,不少人評論,也有不少人給她發消息慰問。
唯獨沒有媽媽。
倪裳有些難過。
媽媽真的不疼她。
「走吧,到你了。」
聽到紀遠川的聲音,倪裳才回過神,朝他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那個帶孩子的女人,隨後從包里拿出一張卡放在女人懷裡。
女人有些意外,「你這是做什麼?」
「拿着用吧,買點護膚品,你的臉得保養一下。」
「不用不用,我哪能拿你的錢。」女人想把卡還給倪裳。
倪裳沒給她機會,趴在紀遠川背上被他背走了。
女人想去追,可懷裡有孩子,手上有點滴,沒辦法,只好做罷。
來到門診,醫生把倪裳腳上的繃帶解開,露出裏面青青紫紫的淤血,整個腳踝腫的老大,看着觸目驚心。
醫生動作很輕柔,生怕弄疼了倪裳,眼前的女人穿着矜貴,妝容精緻,渾身上下都透露着高貴氣息,這種人都生得金貴,稍有不慎就得疼得齜牙咧嘴。
但倪裳從始至終都沒開口,眼神淡漠地看着醫生換藥,甚至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出了醫院,紀遠川看了眼副駕駛的倪裳,伸手把買的巧克力遞給她。
倪裳瞥了一眼,「什麼?」
「巧克力,怕你嫌疼給你買的,吃點?」
倪裳搖搖頭,「不想吃。」
紀遠川把巧克力放下,啟動車子。
車裡的氛圍很低迷,紀遠川在後視鏡里看了倪裳好幾眼,她一直都在歪着頭看窗外,甚至動都沒動一下。
起床氣?
有點不像。
紀遠川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怎麼心情不好。」
「沒事。」倪裳低頭在包里拿了一支口紅,看着鏡子補口紅。
這時候紀遠川突然想起剛才倪裳給了一個陌生女人一張卡,難不成是那個女人弄得倪裳不開心了?
「你為什麼要給那個女人錢?」紀遠川通過後視鏡觀察倪裳的反應。
倪裳動作頓了頓,「你不知道嗎,我一向樂善好施。」
「那也不至於隨處撒錢吧。」
倪裳把口紅放進包里,「那女人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我看着可憐。」
「愛屋及烏,想到你媽了吧。」紀遠川笑着說。
倪裳沉默下來,斂起眸子望着窗外不說話了。
紀遠川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想追補兩句,但是看到倪裳懨懨的神色,覺得還是不打擾她的好。
到家後,紀遠川抱着倪裳進了屋。
「回房間。」倪裳開口。
紀遠川抱她進了房間。
把倪裳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把空調打開後,紀遠川下了樓。
倪裳沒有挽留他,甚至都沒多看他一眼。
紀遠川走到門前,門外的風有些涼意,吹得他清醒了半分,猶豫片刻,紀遠川拿出手機把下午的兩個家教給推了。
倪裳裹了裹身上的被子看着手機,空調慢慢變熱,倪裳感覺身上汗涔涔的,就把外套脫掉了。
外套隨手一丟,口袋裡的東西掉了出來,倪裳掃了一眼,是個香水小樣,也就沒在意了。
脫掉外套,倪裳感覺還是很熱,就把身上的上衣脫掉,穿着內衣躺在床上玩手機。
身上熱的不正常,倪裳看了一眼空調,隨後兩眼一黑。
紀遠川腦子被狗吃了吧,秋天你把空調開到三十二度!
倪裳深吸一口氣,忍住沒有罵人。
可是空調遙控器在桌子上,倪裳想拿還得下床。
剛換了葯的腳,痛勁還沒有消退,下床的時候,倪裳真想把紀遠川拉過來揍一頓。
一隻腳踩到地上,倪裳扶着衣櫃蹦躂着去桌子旁,可是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腳下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
「啊!」
倪裳慘叫一聲,本就傷勢慘重的腳上雪上加霜,就在她掙扎着起身的時候,門突然被人推開。
「怎麼了?」
紀遠川一臉着急的跑進來,隨後看到倪裳只穿着內衣坐在地上,一下愣住了,反應過來後立刻轉過身去。
倪裳有些奇怪他怎麼沒走,但來不及考慮那麼多,拿起地上的外套穿上,看着紀遠川的背影說,「別害羞了,過來把我抱起來,腳痛死了。
紀遠川這才意識到上來的目的是什麼,急忙走過來把倪裳抱起來。
倪裳的外套沒有拉拉鏈,抱起來到時候正面所以的風光被紀遠川一覽無餘。雖然穿着內衣,但是倪裳豐腴的身材幾乎要溢出來一般,只看一眼紀遠川就別開了視線。
把倪裳安置在床上,紀遠川剛準備走就被倪裳叫住了。
「你給我把空調調低點,給我蒸桑拿呢?」
紀遠川應了一句,走到桌子前拿起遙控器把空調調到二十五度,「今天溫度降了。」
「降多少你也不能給我開三十多度啊。」
紀遠川不說話了,放下遙控器準備出去。
「你怎麼還沒走?」倪裳把外套脫掉,穿上上衣。
「我放心不下你。」
「怕給我蒸死了對吧。」
紀遠川沒忍住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