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博遠笑容僵硬,不可置信看向李寧樂:「公主這是何意?!」
「以下犯上,打你二十有問題?」
李寧樂涼涼開口。
不是說她暴虐成性一言不合就打人么。
如他所願。
顧博遠傻眼了。
林諾上前一步,摁住顧博遠。
親兵搬來長凳,拎着成年男子手臂粗的棍棒,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顧博遠如夢方醒,連聲道歉求饒:「公主,是我失言,請您恕罪,饒過我這一次。」
杖責二十,受傷是小,丟臉是大。
今天要被公主當街杖責,明天就會成為全京城的笑話。
他可是昌伯侯之嫡子!!
雖然他現在求饒已經很丟人,但怎麼也比被杖責好。
「打!」
馬車內傳來女子冷漠無情的嬌喝。
顧博遠被摁在長凳上,彷彿一條案板上的魚,瘋狂掙扎。
不遠處的琳琅嚇得面色蒼白,想求饒又不敢觸霉頭。
百姓們瞧着熱鬧,第一次看到駙馬被打。
真新鮮了。
棍子揚起的剎那,宅院大門又一次打開。
一位着淡青色長裙的女子扶着丫鬟匆匆走出,見到這一幕,急忙喝止:
「住手!」
顧博遠眼睛一亮,抱着長凳努力回頭:「四皇子妃!」
「小姐,救救奴婢!」琳琅哭喊着。
馬車內,李寧樂勾起唇角。
終於肯出來了。
我們的女主。
身為女主,陳嘉儀自然長得好看,眉若遠黛,氣質典雅又大方。
站在門口,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百姓們驚嘆。
不愧是皇子妃。
長得真是好看又大方。
陳嘉儀對於眾人驚嘆習以為常。
「小姐……」琳琅見她擰眉,趕緊改口。
「四皇子妃,奴婢……」她小臉蒼白,眼中驚懼慌亂。
「無事,先扶駙馬起來。」
琳琅心定了定,小姐是四皇子妃又素來和公主關係好,她出面,自己想來沒事了。
說不得還能藉此過了明路,進門。
「博遠少爺,奴婢扶您起來。」
顧博遠伸手,被林諾拍開。
威猛的親衛漢子一板一眼:「需得公主下令。」
顧博遠氣的俊臉通紅,尷尬又屈辱。
只得求救地看向陳嘉儀。
陳嘉儀抬眸看向李寧樂的馬車,眼底疑惑。
要以往,見到她在。
李寧樂必然立刻下馬車,與她說話,親熱。
如今卻毫無動靜,任由駙馬和她被人圍觀。
難道是因為琳琅遷怒到她了?
這未免過了。
琳琅和顧博遠的事她也知道沒多久,怎麼能怪她頭上來。
不過想到原主記憶里李寧樂的性子,她見怪不怪。
被寵壞的公主罷了。
陳嘉儀嘆氣,認命開口:
「寧樂,發生了什麼值得你如此大動肝火?」
馬車中,李寧樂終於等到陳嘉儀慰問完丫鬟和她的駙馬,放下茶盞,由春菊扶着出了馬車。
卻沒下車,而是站在馬車之上。
她一出場,在場百姓都覺得世界亮堂了一下。
艷紅的宮裝配上富貴至極的金釵,炫目到他們看不清公主的臉。
但單就那通身富貴氣質,足以讓人膜拜。
有人自發跪地,呼公主千歲。
陳嘉儀目光掃過李寧樂滿頭金釵,低眸掠過一抹嘲。
這位生在皇族的公主每每打扮都是金燦燦的金飾,衣着也多是大紅大紫這等艷俗之色。
實在俗氣。
暴發戶行徑。
也只有這群沒見過世面的百姓,會對此頂禮膜拜。
李寧樂不用看就知道陳嘉儀一定又在心裏高高在上的評價自己了。
她不在意,只道:「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駙馬背信棄義,背着我養了個外室,本宮不高興,打他一頓。」
陳嘉儀暗道果然。
這公主着實被寵壞了,哪怕她貴為公主,又如何能當眾打自己的丈夫。
將三常五綱丟在一邊,太無腦了。
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會引來多大的風波嗎!
「寧樂,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該當街責打駙馬,於禮不合。」
罷了,自己提點一番,也算全了原主情誼。
來了,女主的禮義廉恥教誨。
動不動就夫為上。
夫權是天,夫權是地,唯有女子本身是狗屁。
李寧樂反問:「駙馬以下犯上,本宮打他哪裡於禮不合?」
陳嘉儀端莊秀氣的眉一沉,「他畢竟和你夫妻一體,你打他難道不是打自己嗎?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此言一出,周圍百姓紛紛點頭聲援。
「四皇子妃說的沒錯,公主此舉的確跋扈,不給夫君顏面。」
「雖貴為公主,但嫁去夫家就得以夫為天,哪有不給納妾還打人的!粗俗,霸道!」
「一點女德沒有,我要是顧家少爺我才不會尚公主呢。」
「這哪裡是娶夫人,分明是娶了個祖宗回來。」
「顧少爺真真可憐!」
喲,這是用夫妻榮辱與共來道德綁架她呢?
要以前的李寧樂怕是真的會考慮名聲臉面,但現在,抱歉,死了一次的人比較瘋。
擔待吧。
擔待不了,受着!
「本宮是公主。是君!他是駙馬,是臣。他犯錯,本宮教訓,誰敢笑話本宮?」
一頂君臣帽子扣下,嬉笑看熱鬧的百姓們紛紛安靜,嚼舌頭根的趕忙閉嘴,生怕被公主親兵逮到。
陳嘉儀心頭一梗,竟無言以對。
古代就是如此封建。
皇權至上,壓倒一切。
自己最討厭也最無奈,今日怕是難以善了。
她深吸一口氣:「寧樂,即便你身份貴重,夫妻之道本就該恭順婉約,對丈夫體貼懂事。不能因為你身份便跋扈欺辱人,顧少爺好歹也是勛爵之後。」
「再者,琳琅和顧少爺比你相識在前,二人真心相愛,即便入府邸也是居你之下,如何不能大度點?難不成非要逼死琳琅嗎?」
李寧樂笑嘻嘻:「你這麼大度,不然把琳琅接回四皇子府,叫四皇子給琳琅個側妃噹噹?」
「寧樂,你這說的什麼話!」陳嘉儀眉頭緊皺,不悅道:「琳琅是和顧少爺有意,為何要扯進四皇子來?」
未免太胡攪蠻纏。
「因為你之前和我說過,身邊的丫鬟將來會和你一起嫁入夫家,做姨娘替你固寵。怎麼嫁到四皇子府這話就不算了,是嫌她們身份低么?」
陳嘉儀面色一變。
這話不是她說的,是原身說的。
但這是原身與李寧樂的私房話,她居然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按的什麼心思。
是覺得自己會不承認嗎?
小瞧她了。
她雖然是穿越來的,但從沒奢求過現代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清醒着呢。
「當然不是,若四皇子願意,我自當分憂。」
陳嘉儀淡淡開口,端莊大方的模樣引來在場男人們傾慕的目光。
李寧樂不可置信看着她,突然笑出聲。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她站在馬車之上,可以一覽無遺下方人的各種表情。
所以剛剛她清楚看到,陳嘉儀說完那話之後,她身後兩名丫鬟的眼中迸發出何等神采。
不愧是清醒脫俗的穿越女。
如此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挖坑王。
李寧樂感動極了,「既然如此,本宮今天在這做個見證,先叫芍藥做個側妃,還不磕頭謝恩。」
被叫到名字的一個粉衣丫鬟撲通一下跪地,行了個大禮。
「奴婢謝四皇子妃,謝過公主殿下大恩。」
「還叫什麼奴婢,該改口了。」
芍藥機靈改口:「是,嬪妾明白。」
陳嘉儀愣住了。